哈佛博士談如何發Nature：關系(50%) + 信心(20%)+數據寫作(20%)+運氣(10%)

本文作者潘碧峰，Harvard University，作者在Nature Biotechnology發表論文後（發表時 IF=41.667，高於Nature40.137）一年，又發表瞭一篇Nature論文，本文中，作者梳理瞭發表Nature論文幾個要素，從戰略和技術上描述瞭發表Nature論文中需要註意的方方面面的細節，最後，總結出瞭一條發表Nature論文的公式：

Nature = 關系(50%) + 信心(20%)+ 數據(10%) + 寫作(10%) + 運氣(10%)

自上次在Nature Biotechnology（發表時 IF=41.667，高於Nature）發表論文以來，已經大約一年瞭。最近，又在Nature發表瞭一篇論文。不過，這一次我並不是論文的主要作者，隻是普通掛名而已。但不管怎樣，也算是一篇Nature論文吧。

想要在Nature發表論文，首先就要說一說為什麼要在Nature發表論文。

或許有人問，“我也可以在別的期刊發表論文，有什麼區別嗎？”我覺得，Nature論文和其它期刊論文，差別還是很大的。我覺得主要原因有三個條：

• 第一、可以獲得更高的職位；
• 第二、讓自己具有更大的影響力；
• 第三、更容易獲得經費資助和獎勵。

因此，發表Nature論文，可以獲得生活上更加富足，工資待遇也會相應提高，也可以更容易評上高級職稱，個人幸福感會隨之提升，這是一件非常有利於個人發展和傢庭和諧的事情。Nature論文之所以不同於其它期刊的論文，是因為Nature是排名第一的期刊。目前世界上有三大期刊Nature、Science、Cell，其中以Nature期刊影響最大。雖然Nature影響因子並不是最高，實際上Nature Biotechnology的影響因子比Nature還稍微高一點點，不過，這並不影響Nature的實際影響力和號召力。

話又說回來，如何發表Nature論文？

回答這個問題的確有點難度。實際上，已經有許多人回答過這個問題，大傢可以去登陸施一公的博客，顏寧的博客，他們才堪稱是大師級人物，對發表Nature論文都有獨特的見解和詳細的描述——我隻不過是街頭小混混，班門弄斧而已。上一篇文章，我總結瞭一下發表Nature Biotechnology論文幾個要素

(詳見下文)。其實，我們發表Nature論文，也和發表Nature Biotechnology論文差不多，也需要一個好的制度，也需要相互合作，更需要自由的氣氛，這樣才能出一篇好的文章。因此，就不再這裡重復瞭。不過，發表Nature論文和Nature Biotechnology論文還是稍微有一點點不同，僅僅有細微之處的差別，有技術上的，也有戰略上的，然而這些差別又是我們常人不易發覺。所以呢，我在此就想從細微之處著手，從戰略和技術上談談一些發表Nature論文中需要註意的方方面面的細節。

首先、關系最重要。能找到一個大牛做後臺老板，是發表Nature論文的第一要素。在某一個領域裡，全世界能夠發表Nature論文的小組廖廖可數，隻有那麼幾個，這些能發表Nature論文的老板一般被我們稱為大牛。所以，同學們如果想發表Nature論文的話，最好是進入這些大牛們的實驗室，因此，找到大牛做老板，這個關系是最重要的。如果沒有大牛做後臺，那麼，想發表Nature論文的希望是非常渺茫的，沒有大牛做後臺，就算再怎麼努力，也不太可能發表Nature，每天晚上加班做實驗也不行。然而，大牛們並不是每次都能發表Nature論文，有時候10篇論文當中隻有1篇Nature，那麼，他們發表Nature論文的成功率也隻有10%。不過，就算是10%的成功率，也值得我們去嘗試一下，畢竟10%要比0%好一些，我們心中還會對Nature抱有一絲的希望和幻想。其次，要有足夠的信心。進入大牛實驗室，並不等於你就拿到瞭Nature論文。

發表Nature論文還需要有足夠的信心和正面的思維。說實話，我並不喜歡搞科研，也不喜歡閱讀CNS論文，因為大都讀不懂。我最愛讀的是什麼？《史記》。《史記》130篇，其中最愛《項羽本紀》。項羽有一次見到秦始皇，說瞭一句很有名的話：“彼可取而代也”——這就是我們在發表Nature論文的過程中所需要的一種強大信心。所以，當我們面對Nature期刊的時候，心中要知道說一句話：“彼可取而代也”。所以我們就出瞭一個西湖大學，一年超清華北大，五年超洛克菲勒，十五年超哈佛，從此我們就多瞭一道名譜“西湖大學牛肉羹”。然後，我們創建大學的時候，我們要學會對哈佛大學說一句話：“彼可取而代也”。因此，當我們面對Nature期刊的時候，第一要素就是跟大牛們搞上關系，第二要素就是樹立信心。當然，在老板面前，我建議還是要謹慎，最好是不要說“彼可取而代也”，就算很想說，心裡說說就算瞭，嘴上不要說出來為好。要是實在憋不住說出來瞭，那你的Nature論文很可能就泡湯瞭。第三、數據收集和寫作。數據收集可能需要花一定的時間，時間長短因人而異。有些人花五年的時間做項目收集數據，有些人隻花瞭一年時間，就完成瞭數據收集。完成數據收集之後，寫作應該是最後一步瞭。在寫作之前，應該對項目瞭如指掌，已經非常清楚自己將要寫作的內容。一般而言，所寫的就是所想的。

寫作的過程大致分為兩個，我建議要把這兩個過程區分開來，不要混淆。第一個過程：書寫。第二個過程：修改。書寫的過程是腦子裡面已經想好的東西，拿一張紙和筆，用草稿的形式全盤托出，這個過程是一個比較快的過程，當然現在有電腦，一般用電腦輸入，我的打字速度不是很快，一分鐘可以輸入50-100字。當然，再加上思考，如果快的話，一個小時可以寫出500字左右，如果是2000字的論文，那麼可以在一個晚上就能完成。這就是我們經常看到一些大牛們說，一個通宵就寫完瞭一篇Nature論文，說的就是這個。不過，這僅僅這是草稿的形式，其中必然存在許多的錯誤，草稿並不能作為正式稿件投稿。所以我們要進入到下一個單元，就是修改。修改可能需要花比較長的時間，可能需要反復多次修改，也可能需要許多人共同修改，這是一個反復進行的過程，直到自己和合作者們覺得滿意為止。修改的過程通常需要精確到每一個單詞，每一個標點符號，反復斟酌。因為Nature期刊隻接受英語稿件，所以對於我們來說，英語並不是母語難免會出現一些語言上的錯誤。通常情況下，Nature編輯們都不會有太大的為難，他們也會清楚我們使用英語來表達的困難。這裡不免會出現一些寫作高手，把不好的數據，寫成一篇好的論文，發表在Nature。相反，有些同學的數據做得很好，卻因為寫作水平不高而沒有發表在Nature，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遺憾。第五、投稿過程的運氣因素。

運氣也是發表Nature論文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。一般而言，Nature期刊會有幾個編輯負責稿件的評審和收集，編輯們的水平有些高有些低，說實話，這些Nature編輯們評審角度不同，給出的結論也完全不同。同一篇稿件，投到不同的編輯，會得到完全不同的結果。Nature編輯們也常常會摻雜著感情的因素，他們偏向於錄用熟人的稿件，對於不認識的人投過來的稿件，一般會作退稿處理。這個審稿過程就需要用到大牛們的關系瞭，有些大牛們的稿件之所以90+%以上被Nature錄用，也是因為編輯們都認識這些名氣大的人，隻要稿件掛瞭他們的名字，一般都會給予考慮。而且，很多情況下，Nature和這些個大牛們形成一個利益集團，常常主動找這些大牛們約稿。有些大牛本身就是Nature的編委，這種情況下，自己審自己的稿件，那隻能是100%的命中率瞭。反之，如果論文中沒有出現大牛們的名字，那麼，編輯們隻會把你的論文當做廢品一般放入回收站處理。最後，我總結出瞭一條發表Nature論文的公式，如果同學們覺得有用的話，不妨借鑒一下：

Nature = 關系(50%) + 信心(20%)+ 數據(10%) + 寫作(10%) + 運氣(10%)需要說明的是，這五個因素，並不是一成不變的，它是因人而異，在不同的情況下，因素的影響都不會一樣。比如說，有極少數的人，在沒有大牛做後臺的情況下，也能成功發表Nature論文，然而這隻是極少數的個別情況。也比如，有些人的數據不好，卻運氣極佳，成功發表Nature論文，這種情況也是可能的。總之，隨著這五個因素之間相互制衡，加上天時地利人和的諸多因素，才能最終成功發表Nature論文。

我們對Nature論文的期待很高，

我們一般認為Nature論文就是一定很牛的，水平很高的。然而，我不得不說，這種觀點是錯誤的。Nature論文也同樣會出現水平低劣、嚴重灌水、數據造假等等惡劣行為。尤其是一些大牛們，憑借自己的名望，每年都在Nature灌水，有時候一年灌水好幾篇，水平低劣，毫無創新，導致瞭其它領域的好論文沒有辦法刊登在Nature期刊上，他們霸占瞭大量科研經費，讓其它的領域無法獲得資助。你說，這種Nature論文是應該祝賀呢？還是應該不齒呢？更嚴重的是造假，數據造假，然後騙取大量的研究經費，這樣的例子太多太多瞭，我就不再一一列舉瞭。簡言之，Nature論文中，存在大量數據和結論不可信的論文，存在著大量水平低劣的論文，存在著大量濫竽充數的論文，存在著大量空洞無物的論文，存在著大量的數據造假的論文。這一點，我覺得，我們不要單純地對Nature存在一種盲目崇拜的心理，而是需要對Nature期刊做一個更全面的認識，以及更深刻的反思。祝同學們早日發表Nature論文，謝謝大傢。

今天收到Nature Biotechnology的錄用通知『編者註：經檢索，應該是同期兩篇NBT一作文章被接收，一作文章：Pan B, Askew C, Galvin A, et al. Gene therapy restores auditory and vestibular function in a mouse model of Usher syndrome type 1c. Nat Biotechnol. 2017;35(3):264-272；共同一作文章：Landegger LD, Pan B, Askew C, et al. A synthetic AAV vector enables safe and efficient gene transfer to the mammalian inner ear. Nat Biotechnol. 2017;35(3):280-284』，我作為第一作者，感覺很高興，心中的一塊沉甸甸的大石終於落下瞭，我這五年來的工作，終於有瞭一個比較完美的答案和結果。回顧過去這五年，我35歲開始接這個項目，至今已經40歲瞭，五年來經歷瞭許許多多的艱辛和淚水、五年來經歷過許多沉重的打擊和挫折、五年來無數次曾經想過放棄和退出、五年來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、五年來一直默默忍受著孤寂無助和窮困潦倒……然而，我沒有因此而放棄，五年磨一劍，終於發表一篇Nature Biotechnology論文，對於一名科學工作者而言，我的心中覺得也挺滿足，五年的努力終於有瞭回報，並沒有白費。

高興之餘，我也鼓起勇氣，想借此機會寫一寫也這五年多來對科學研究的深入體會和感受。一來，在此感謝各位同事的辛苦工作，同時也感謝太太和傢庭在背後的強力支持。二來，我也想與大傢分享一下我的故事，一起和大傢來討論一下如何在國際一流期刊發表高水平的論文。

發表高水平論文，影響因素有很多很多，我結合我在五年多來的經驗和教訓，整理歸納總結瞭一下，在這裡談一談發表高水平論文的關鍵因素和影響條件。

我認為，發表高水平論文有以下幾個關鍵因素：

第一、好的制度。我一直在思考，如何才能發表高水平的論文。我認為，我能發表Nature Biotechnology論文的第一要素歸功於好的制度。

其實，這是我思考瞭很久很久才下這個結論的，所以說，這個結論應該說是考慮成熟的。我把制度放在第一位，是因為制度太重要瞭。

在好的制度下，屌絲也能成功；制度不好，再優秀的人才都發揮不出來。說實話，我其實也是一個屌絲，象我這樣的屌絲也能發表Nature Biotehnology，上演一出真實的《屌絲逆襲》，很大的原因就是要歸功於科研制度好。

我心裡一直認為，一個同樣的人，在不好的制度下就會變成庸才，在好的制度下就會變成人才。好的制度催人上進，壞的制度使人墮落。所以，先進制度是保證我發表Nature Biotechnology論文的第一先決條件。

第二、思想自由。我把思想自由放在第二位，這也是我個人長期思考的結果，這個結果也應該說是考慮成熟的。

我之所以能夠發表Nature Biotechnology，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也是歸功於思想自由的結果，隻有把思想禁錮解放出來，才能夠寫出一篇好的文章。

但是，目前我們的某些做法可能不利於思想的解放，包括網絡封鎖、輿論控制、宣傳引導、信息過濾、媒體操縱等等，都會造成人們的思想禁錮，嚴重影響人們的創造力，從而讓科學傢淪為政治的二奶，使科學傢墮落為權力的奴隸。

因此，隻有解放思想、學術自由、營造一個寬松自由的學術環境，才有利於科技創新，有利於產生原創性的思想，讓學術不受條條框框的束縛，使科學傢不再成為政治、權力、金錢的花瓶和附庸品，這是發表高水平論文的又一重要因素，我本人把這個因素排在第二位。

第三、多元包容。現代科學具有的多元性，各種技術也越分越細，這一點我深有體會。

高水平的論文往往能夠包容多元性的想法和技術，Nature Biotechnology這份期刊就是一份高水準的期刊，它提供瞭一個很好的平臺，包容性很強，它能包容世界上各種各樣最先進的思想，讓各種先進思想和技術融合到論文裡，同時包容不同意見、包容不同想法、包容不同觀點，然後使它的論文的水平明顯高於其它刊物。

在Nature Biotechnology期刊中，落後的思想和技術會遭到淘汰，先進的思想會獲得承認和發表。

所以，盡可能地包容先進思想，讓論文多元化發展，也是發表高水平論文的必不可少的因素。Nature Biotechnology這個期刊的水平之所以高，也是因為它能包容性很強。

第四、人和。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能夠相處和睦，也是發表高水平論文的關鍵因素。發表高水平的論文，不僅僅是技術上的問題，人際關系也是相當重要的。

一篇高水平論文的完成，協調各個人的特長和能力，每個人在其中發揮的作用都不一樣，如何讓每個人在課題項目中發揮有效作用，關鍵在於人和。

沒有和諧的人際關系，發表高水平的論文可能性很小。尤其對於我們這一個很多人參加的課題，而且有許多外國人參與，我們就需要包容不同種族、不同語言、不同文化、不同信仰、不同習慣，這時候，取消偏見、平等人和就顯得更加重要。科學論文要有所超越，我們就需要有勇氣去超越膚色種族文化偏見等等因素的限制。

第五、經費支持。當然，足夠的科研經費支持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，經費的投入包括購買儀器設備、人員配備、學生培養、會議交流等等，因此，可以說，充足的經費，是發表高水平論文的重要保證。

當然，並不是說錢越多，論文水平越高。我們有好多這樣的例子，包括相對論、萬有引力等世界級的原創性發現，都並不是在巨額國傢經費的支持下做出來的成果。所以，巨額資金投入似乎和高水平論文沒有必然聯系。相反，有很多時候，資金分配不均導致很多負面問題，例如，許多科學傢搞科研的目的變成純粹追逐經濟利益，純粹是為瞭撈國傢經費，急功近利，出現各種各樣的造假抄襲剽竊等醜聞，甚至出現瞭更嚴重的貪污腐敗問題。

第六、行政權力。行政權力在科學中的影響，可以說是非常巨大的。現在，越來越多的科學傢去做行政，例如當院長、做副校長、做黨委書記等等職位，一身兼數職，忙得不亦樂乎。

不可否認，當官之後，會占有更多的資源，也可以招收更多的學生，財力、人力、物力都會大大提升，大多每年都可以發表20多篇論文以上，所以，發表高水平的論文機會就會大大增加。因此，這是一條非常可行的道路，大部分的科學研究人員都會選擇這條道路，通過行政權力來收獲論文，這是一條捷徑，收益相當大。

不過，在我看來，科學傢擁有行政權力也可能帶來一些負面的影響，行政幹預過大，往往對科學發展不利。所以，我們在擁有行政權力的同時，必須運用好手中的權力，控制權力欲的膨脹，以防止權力過大、提拔心腹、打擊異己、近親繁殖、以權謀私、中飽私囊等犯罪問題的發生。

後記：話又說回來，Nature Biotechnology隻是影響因子高，比Nature還高『註：Nat Biotechnol IF=41.667；Nature IF=40.137』，但是，這並不表明我的論文水平一定高，影響因子和論文水平並沒有絕對正比的關系。

青蒿素的第一篇論文就發表在《科學通報》期刊上，《科學通報》這個期刊影響因子並不高，卻也曾經發表過許多篇原創性高水平的論文。而且，世界上大部分原創性的論文，並沒有發表在高影響因子的期刊上。所以，影響因子的高低，隻是一個評價側面，往往不準確。

論文的水平如何，需要用時間去評價。單一地從影響因子來評價論文的水平，是不足的，是片面的。還有另外一個問題，就是耗時太長，五年隻發一篇論文，在學術界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。

現在科學研究越來越高產，聽說去年有一位博士生兩年內一共發表瞭6篇第一作者Science論文，我想，這是世界科學史上的裡程碑式事件，也是世界科學史上屹立的一座新的高峰。不管怎麼樣，發瞭一篇Nature Biotechnology論文總是一件好事，在此，也希望自己加把勁，下一篇高水平的論文不會等太久，繼續為您上演又一出三無科學傢的《屌絲再逆襲》的精彩故事。